医生子女不愿学医?老家赤脚医生后代也不当乡医,这现象藏着多少无奈?
最近和几个在医院上班的老同事喝茶,聊到自家孩子升学的事儿,突然发现个扎心的共同点——市人民医院、中医院里,从院长到科室主任再到普通大夫,家里孩子这十年考上大学的,没一个报医学院的。再往老家打电话问,当年背着药箱走村串户的老赤脚医生们,现在孙辈里也没人愿意接乡村医生的班。这事儿搁以前想都不敢想,现在倒成了扎在医疗圈里的一根刺。
我家邻居王大夫,在急诊科干了三十年,去年退休前还念叨“要是儿子能考医学院,也算传承”。结果他闺女填志愿时,把临床医学排到了二十名开外,最后选了计算机。问孩子为啥,姑娘直摆手:“爸你看你,三十岁才熬到主治,天天加班到后半夜,上次手术站了六个小时,回家腿都肿了。我要是学医,怕是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。”这话听着扎心,可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。现在三甲医院的年轻医生,哪个不是博士起步?规培三年、专培三年,熬到能独立看病都三十好几了。工资是比普通上班族高,但工作强度大到离谱,值大夜班连轴转是常事,医患矛盾更像悬在头顶的剑。
再说老家的赤脚医生。我二舅爷以前是村里唯一的“白衣天使”,药箱里装着阿司匹林、红药水,啥病都得看。现在他孙子从卫校毕业,宁可在县城超市当理货员,也不愿回村接他的班。问为啥,小伙子苦笑:“爷爷那会靠手艺吃饭,现在不一样了。村卫生室归卫生院管,考核、填表、公卫任务堆成山,工资却只够勉强糊口。村民有个头疼脑热,要么直接打车去县医院,要么自己买药吃,我们这些乡医成了‘边缘人’。”更实在的是,现在年轻人找工作都图个稳定,乡村医生没编制、没社保,老了连退休金都没着落,换谁谁不犹豫?
这种现象不是个案。前阵子看卫健委发布的《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》,2022年全国医学院校本科招生数比十年前涨了30%,可报考医学专业的考生比例反而降了15%。有医学院老师私下说,现在招生宣传都得强调“学医能赚大钱”,不然没人愿意来。还有篇发表在《中国医院管理》上的调研,采访了两百名医生家庭,超过六成的子女明确表示“不会选择从医”,排在首位的理由就是“工作压力大、职业风险高”。
我有个在医学院当辅导员的朋友,去年带新生,班上三十个学生,问“为什么学医”,只有五个说“喜欢救死扶伤”,剩下的全是“父母逼的”“分数够不上别的专业”。更讽刺的是,这些学生里,有三四个的父母本身就是医生。你说这是不是种循环?上一代用青春守护健康,下一代却用脚投出了反对票。
老话说“不为良相,便为良医”,现在的年轻人听了怕是要摇头。不是他们不想当好人,是当“良医”的代价实在太沉。那些没说出口的疲惫,那些藏在白大褂下的伤痕,那些面对患者家属时的委屈,都在悄悄改写着职业选择的答案。
其实哪有什么“医不过二代”,不过是现实给理想上了一课。当治病救人的职业,变成需要反复权衡利弊的选择,或许该想想怎么让医生这个行当,重新成为让人骄傲的“铁饭碗”——不是工资有多高,而是付出能被看见,风险有保障,尊严能留存。
就像作家梁晓声说的:“文化的最高境界是‘植根于内心的修养,无需提醒的自觉’。同理,职业的最高荣耀,该是‘无需强求的传承,发自内心的热爱’。”
(本文参考数据来自国家卫健委《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2》、中国青年报《医学生职业意愿调查》及《中国医院管理》相关调研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