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10月30日,淮海战役的大幕即将拉开,整个华东野战军都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紧张气氛。
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作为华野实际军事主官的粟裕,却碰上了一件挺奇特的事。
就在同一天,他收到了来自主席的两封电报,一封是表扬,一封是重批。
咱们先说表扬的。
粟裕和饶漱石、谭震林一起提交的淮海战役作战方案,得到了主席的高度认可。
主席回电说“计划与部署甚好,请即照此施行”。
这对于即将指挥几十万大军作战的粟裕来说,无疑是一剂强心针,说明中央对他的战役构想是完全信任的。
但是,另一封电报就没那么客气了。
这封电报是发给华东局书记饶漱石的,内容是严厉批评华野前委书记。
虽然电报里没点粟裕的名,但谁都知道,当时华野前委书记就是粟裕。
电报措辞相当严厉,说华野前委在执行请示报告制度上态度不明确,行动迟缓,有无纪律无政府状态的苗头,落在了其他兵团的后面,这很不好。
主席责成饶漱石处理这个问题,并把结果上报。
一天之内,既被表扬又被重批,这在粟裕的军事生涯里是很少见的。
表扬的是军事能力,批评的是组织纪律。
按理说,一码归一码。
可问题是,这马上就要打淮海战役了,这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大决战,在这种时候重批一线总指挥,多少有点不寻常。
后来的史料说这是一份“不同寻常的电报”,至于主席为什么这么做,现在也没有公开的解释,我们也不好瞎猜。
咱们主要看看粟裕是怎么处理这事的。
饶漱石接到电报后,觉得事情有点严重,主席的批评语气挺重的。
他马上找到粟裕商量,建议粟裕赶紧写个检讨报告给主席。
这事搁谁身上都得紧张,毕竟是主席亲自批评。
但粟裕有自己的想法。
他对饶漱石说,现在整个战役的预备命令都发出去了,部队箭在弦上,几十万人的调动,千头万绪,实在是抽不出精力来写这个报告。
他的原话大概意思是,这个检讨我肯定要写,但不是现在,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吧。
从这话里,我们能看到一个纯粹军人的特质。
在他眼里,打赢战争是天大的事,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。
不过,粟裕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他心里是记着这件事的。
他并没有真的等到战役打完。
就在淮海战役发起的第三天,也就是11月9日,正是在围歼黄百韬兵团打得最紧张的时候,粟裕硬是挤出时间,在指挥所里连夜写好了一份关于检讨无纪律无政府现象的情况报告,送到了主席和中央军委的案头。
这件事刚过去没几天,粟裕又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,一件让他可能再次受到重批的事。
按照中央军委最终批准的计划,淮海战役的开打时间是11月8日。
但是,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。
这时候出现了几个重大的新变化。
第一,辽沈战役在11月2日打完了,我们大获全胜,这个消息极大地鼓舞了华野的士气。
第二,国民党那边在5号开了个会,决定让黄百韬的第7兵团往徐州方向收缩,而且驻守在海州、连云港的敌人已经有开溜的迹象了。
第三,我方在敌人内部策反的何基沣、张克侠两位将军传来消息,他们准备在11月8日起义。
综合这些情报,粟裕敏锐地判断,战机稍纵即逝。
如果等敌人全部收缩到徐州周围,再想分割包围他们就难了。
所以,他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,把战役发起时间提前到11月6日。
这个决定在当时是要冒巨大风险的。
首先,主席前几天刚批评他“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报告”,检讨书估计还没送到主席手上,你这马上又来一个不请示就提前开打战役,这不是顶风作案吗?
其次,战役发起时间是中央军委定下的,你一个战区指挥官说改就改,组织纪律性何在?
再者,济南战役之后,华野刚开过整风会议,主题就是加强组织纪律性,粟裕自己还在会上作了报告。
结果你这个前委书记带头“违纪”,怎么说得过去?
但粟裕就是粟裕,他考虑的不是个人得失,而是整个战局的胜败。
他认为对战争负责,就是对历史和人民最大的负责。
最后,他还是“毅然决定提前两天发起淮海战役”,一边下令部队开始行动,一边才向中央军委报告这个决定。
这可以说是“先斩后奏”了。
接下来,就看主席是什么反应了。
结果你猜怎么着?
主席在收到粟裕的电报后,非但没有批评他,反而回了一封堪称“尚方宝剑”的电报。
主席在电报里说,希望你们坚决执行,只要没有特别重大的变化,就不要改变计划,越坚决就越能胜利。
最关键的是后面这句话:“在此方针下,由你们机断专行,不要事事请示”。
从严厉批评,到授予“机断专行”的大权,这中间的变化,让我们看到了很多东西。
我们看到了粟裕在大战面前,既讲政治原则,又敢于为战争胜利而担当的品格。
他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,他不是不尊重纪律,而是在军事行动和行政程序之间,他永远把前者放在第一位。
同时,我们也更深地感受到了主席作为最高统帅的胸怀和智慧。
他不纠结于细枝末节,他看重的是结果,是一切为了打胜仗。
他明白,前线的指挥官最了解战场情况,必须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和临机处置的权力。
所谓的纪律,最终也是为了胜利服务的,如果为了遵守一个日期而错失战机,那才是最大的错误。
这段小插曲,就像是淮海战役这首宏伟交响乐中的一个精彩和弦。
它告诉我们,一个伟大的胜利,不仅需要前线将领的英勇善战,也需要后方统帅的绝对信任和战略远见。
正是这种将帅之间的默契和信任,才共同铸就了战争史上的奇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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