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阎锡山刮目相看的抗日军神

1937 年秋，卢沟桥事变的硝烟已弥漫华北大地，中华民族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。曾经与红军血战十年的国民党军队，此刻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，与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并肩而立。8 月 25 日，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，将中国工农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（后改称第十八集团军），其中红四方面军的第四军、第三十一军及陕北红军一部，整体改编为八路军第一二九师，刘伯承任师长，徐向前任副师长，下辖三八五旅、三八六旅两个旅。

时年 22 岁的陈锡联，被任命为三八五旅七六九团团长。这位出身红四方面军的年轻指挥员，从鄂豫皖苏区的少年战士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团级将领，早已在战火中淬炼出果敢的性格。9 月，七六九团随一二九师在陕西三原县誓师出征，将士们高唱着《松花江上》，从韩城芝川镇东渡黄河，踏上了抗日前线的土地。

渡过黄河后，部队沿汾河向北挺进。10 月初，八路军总部命令一二九师主力向晋东北山地运动，侧击向南进犯日军的后方，以配合国民党军在忻口的正面防御。当部队行至雁门关以东的东冶镇时，刘伯承师长专门找到陈锡联，面色凝重地部署任务：“锡联同志，你们团的任务是在崞县（今原平市）东北一带活动，钳制从雁门关向忻口进犯的日军。我要去五台山八路军总部开会，一旦遇上敌人、战斗打响，你就是这一区域的最高指挥官。记住，面对鬼子既要勇猛又要谨慎，抓住战机就得当机立断！”

此时的战局已万分危急：经雁门关南下的日军坂垣师团，已攻陷代县、崞县，正兵锋直指忻口；而经保定南下的日军也突破娘子关防线，步步紧逼太原。阎锡山的晋绥军虽在忻口严阵以待，但太原已陷入晋北、晋东两路日军的钳击之中，随时可能失守。在团部召开的战前动员会上，刘伯承师长的话语掷地有声：“现在我们到了敌人后方，一定要找个机会狠揍他一下！给轻视八路军的阎锡山看看，我们虽然人数不多、装备很差，但能打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。要把部队开到敌人侧背，瞅准机会在鬼子的‘钳子’上，狠狠地咬一口！” 陈锡联攥紧拳头，将师长的嘱托刻在了心里 —— 这是八路军改编后七六九团的第一仗，只能胜不能败。

10 月中旬，忻口会战的炮声已隐约可闻，陈锡联率领七六九团辗转至代县、崞县交界的苏龙口村。村子紧邻滹沱河，离忻口战场仅 50 公里，站在河堤上向东眺望，能看到日军的飞机一架接一架从头顶掠过，轰鸣声震得耳膜发颤。这些敌机低空飞行，机翼上的太阳旗清晰可见，它们呼啸着飞向忻口、太原方向，对国民党军的阵地轮番轰炸 —— 前线将士承受的压力，仅凭这密集的空袭就能想象。

“团长，您看！” 一名侦察兵指着敌机飞来的方向，“这些飞机飞得低，航线也固定，说不定机场就在附近！” 陈锡联心中一动，立刻让通信兵收集当地百姓的情报。一位刚从日军魔爪中逃出的农民苦力，听说部队是来打鬼子的，激动地拉住陈锡联的手，道出了关键信息：“鬼子的飞机场修在阳明堡镇南边，就在下班政铺和小茹解两个村子中间！我在那儿被抓去修机场，亲眼见机坪上停着 24 架飞机，有 8 架还是能装很多炸弹的大飞机。白天飞机一批批出去扔炸弹，晚上就停在机场里，守卫的鬼子有 200 多人，大部分驻在阳明堡镇，机场里只有一个连队把守！”

为了核实情报，第二天清晨，陈锡联带着三位营长化装成农民，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，悄悄爬上滹沱河畔的一座小山包。他们趴在草丛里，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机场全貌：跑道是临时平整的土场，飞机分三排停在机坪上，周围拉着铁丝网，几个日军哨兵正懒洋洋地来回踱步。就在这时，三架敌机从机坪起飞，引擎声由远及近，机翼下的炸弹舱门还隐约可见。“他妈的，老子早晚把你们都打掉，看你还神气！” 陈锡联盯着敌机远去的背影，眼睛里冒着火 —— 阳明堡机场，就是七六九团的首战目标！

回到团部，陈锡联立即召集副团长汪乃贵、参谋长范朝利开会。“鬼子骄横得很，觉得咱们没重武器，肯定不敢打机场的主意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！” 陈锡联指着地图，“今晚就夜袭阳明堡，用手榴弹、炸药包把飞机炸掉、烧掉，断了鬼子的空中支援！” 三人很快制定出作战方案：以三营为突击队，直接冲进校园摧毁飞机；一营佯攻崞县县城，牵制日军兵力，使其无法增援机场；二营八连负责破坏阳明堡西南的公路和桥梁，阻断日军的退路；团迫击炮连和机枪连在滹沱河边占领阵地，提供火力掩护；二营五、六连作为预备队，随时准备接应。

选择三营担任主攻，陈锡联有十足的把握。这支部队是红四方面军的老底子，能攻善守，尤其擅长夜战，在长征中曾因以少胜多被授予“以一胜百” 的奖旗。三营营长赵崇德更是一员虎将，1932 年参加红军，同年入党，虽只有 23 岁，却已历经数十场恶战，部下都称他 “打仗如猛虎，待兵如慈母”。当陈锡联把主攻任务交给赵崇德时，这位年轻营长立正敬礼：“团长放心，不把鬼子的飞机炸光，我赵崇德就不回来见您！”

10 月 18 日黄昏，夕阳的余晖刚从滹沱河面上褪去，三营的将士们就已整装待发。每个人都背着步枪、手榴弹，腰间别着刺刀，突击班的战士还额外携带了炸药包和煤油 —— 为了确保能彻底摧毁敌机，他们准备用炸药包炸、用煤油烧，不留任何余地。陈锡联亲自送到村口，握着赵崇德的手再次叮嘱：“注意隐蔽，尽量靠近飞机再动手，速战速决，打完就撤，别跟鬼子恋战！”

夜幕降临后，三营在向导的带领下，沿着滹沱河的河床悄悄北上。河水刚没过脚踝，冰冷的水流浸透了鞋袜，却浇不灭将士们心中的怒火。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急行军，部队于 19 日凌晨 1 时抵达阳明堡机场外围。此时的机场一片沉寂，只有几盏探照灯在来回扫射，日军哨兵的脚步声偶尔从铁丝网内传来 —— 骄横的日军从未想过，八路军竟敢摸到他们的机场眼皮底下，防备格外松懈。

赵崇德将全营分成若干战斗小组，让战士们匍匐前进，一点点靠近铁丝网。负责剪开铁丝网的战士屏住呼吸，用钢丝钳轻轻剪断铁丝网的网格，动作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敌人。凌晨 1 时 30 分，随着赵崇德一声低沉的 “上！”，三营将士如猛虎下山般冲进机场，瞬间打破了暗夜的宁静。

“缴枪不杀！” 战士们的呐喊声在机场里回荡，日军哨兵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已被刺刀刺穿胸膛。机坪上的日军飞行员从睡梦中惊醒，慌乱地摸向枕边的手枪，却被冲上来的八路军战士一枪撂倒。突击班的战士抱着炸药包，冲到飞机旁，拉开引线就往机舱里塞 ——“轰隆！” 第一声爆炸声响起，紧接着，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 火光冲天而起，照亮了整个机场。有的战士找不到炸药包，就把煤油泼在飞机机翼上，用打火机点燃 —— 熊熊烈火很快吞噬了机身，机翼、尾翼在高温中扭曲变形，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。

机场里的日军守备队终于反应过来，开始组织反扑。他们依托碉堡和工事，用机枪向三营战士扫射，子弹像雨点般落在跑道上。赵崇德沉着指挥，一边让战士们继续摧毁剩余的飞机，一边组织火力压制日军。就在这时，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，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。他捂住伤口，咬牙喊道：“别管我！继续炸飞机！” 战士们眼含热泪，更加勇猛地冲向敌机，直到最后一架飞机被火焰吞噬。

凌晨 2 时 30 分，当忻口方向的日军增援部队快要赶到时，陈锡联派出的联络兵传来撤退信号。赵崇德被战士们抬着，在夜色中撤出机场。此次战斗，七六九团共摧毁日军飞机 24 架，歼灭日军守备队 100 余人，而自身仅伤亡 30 余人，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。

当陈锡联在苏龙口村见到浑身是血的赵崇德时，这位年轻的营长已经奄奄一息。他拉着陈锡联的手，断断续续地说：“团长…… 飞机…… 都炸了…… 我…… 没给八路军丢脸……” 话没说完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陈锡联强忍悲痛，亲自为赵崇德整理遗容 —— 这位从鄂豫皖走出来的英雄，用生命践行了对党的誓言。

阳明堡机场的爆炸声，不仅震惊了日军，更让全国为之振奋。这是八路军改编后取得的首次大规模伏击战胜利，打破了“日军不可战胜” 的神话，也让阎锡山的晋绥军对八路军刮目相看。消息传到延安，毛泽东专门致电嘉奖七六九团：“此战打得好！不仅摧毁了日军的空中支援，更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日信心！” 而 22 岁的陈锡联，也因这场漂亮的夜袭战，成为了八路军中声名远扬的抗日将领。

人物介绍：

陈锡联(1915.1.4-1999.6.10)，原名陈锡廉，字廉甫，湖北省红安县人。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。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参加了长征。抗日战争中，任八路军第一二九师旅长、军分区司令员；解放战争中，历任晋冀鲁豫野战军纵队司令员、第二野战军兵团司令员;新中国成立后，历任重庆市委第一书记、军委炮兵司令员、沈阳军区司令员、北京军区司令员、中央军委常委，一度主持过中央军委日常工作。

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。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。是第一、二、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，中共七大代表，第八届候补中央委员、中央委员，第九、十、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，第十二、十三届中顾委常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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