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戏工业化的终点：我们花60美元，买回一份精美的电子预制菜

游戏公司终于想明白了，做游戏不如做报表，肝玩法不如肝毛发。

你看现在这些3A大作，一个个都跟选美冠军似的，角色脸上的毛孔比我的存款位数都多，光影效果绚烂到让人怀疑自己不是在打游戏，而是在参加赛博飞升。开发成本68%砸在画面渲染上，单个角色模型面数200万，听着就高级。

这操作，非常正确，正确得让人想给他们的产品经理磕一个。

为什么？因为这就是工业化的终极答案，是资本效率的完美体现。

说白了，不就是那点事儿么。游戏这玩意儿，本质上卖的是什么？是预告片，是直播截图，是社交媒体上那几张看起来牛逼到没边的风景照。玩家买不买，靠的不是通关后那点空虚的成就感，而是下单前那一瞬间的多巴胺冲动。

画面，就是最强的多巴胺。

玩法？剧情？那是什么东西？能做成数据报告吗？能放进PPT里给投资人画饼吗？玩法深不深度，故事好不好，这玩意儿太玄学了，需要玩家花几十个小时沉浸进去才能体会。太慢了，太不性感了。

而毛孔和光追，是个人，哪怕是个路人，看一眼预告片就能喊出“卧槽牛逼”。这种简单粗暴的视觉冲击，才是当代互联网营销的硬通货。这就叫降维打击。

所以你看，现在的大厂做游戏，思路特别清晰。他们不是在做内容，他们是在做“视觉资产包”。把地图做得巨大，巨大到让你感觉60美金花得值；再往里面塞满几百个问号，让你感觉内容量很足。

至于这些问号背后是杀10个狼，还是采10个草，重要吗？不重要。

这套逻辑，跟现在那些预制菜料理包没什么区别。看起来色香味俱全，加热五分钟就能上桌，卖相极佳。你吃一口，全是科技与狠活，没有一点灵魂。但人家销量好啊，因为对于忙碌的现代人来说，效率就是一切。

游戏也是一个道理。玩家下班回家，累得跟狗一样，他们要的不是一个需要动脑子、研究策略的复杂系统，而是一个可以无脑“打卡下b班”的电子清单。今天清了这片区域的问号，明天推那条线的任务，跟在公司做KPI有区别吗？没有。但它给了你一种“我在变强”的虚假掌控感。

这是一种顶级的、工业化的用户PUA。它让你在重复劳动中获得虚假的满足，然后心甘情愿地为下一个“更大更空”的世界掏钱。

（当然，这只是我个人看法，也许人家就爱清问号呢？）

魔幻的是，就在这条工业化大道一路狂奔的时候，总有些“老古董”在旁边阴魂不散。

什么《英雄无敌3》《三国志11》《金庸群侠传》，这些玩意儿，按今天的标准看，简直就是电子垃圾。画面是马赛克的，立绘丑得能辟邪，操作逻辑反人类。但就是这些东西，二十年过去了，还天天有人直播，有人做MOD，有人一玩就是一整个通宵。

高铁上，一个哥们能对着笔记本玩7个小时的《死亡阴影》。家里有PS5和NS，半夜三更打开的还是那个窗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《三国群侠传》。

这事儿就离谱。

为什么？因为这些老东西的开发者，当年是真的一根筋。他们真的以为，游戏的核心是“好玩”。

你说《金庸群侠传》，那个像素小人，小龙女画得跟蒙面刺客一样。但它给了你一个真正的江湖。你可以拜师学艺，可以招募队友，可以到处瞎逛，甚至可以当个恶人。它的世界是活的，是靠一套底层规则在运转，而不是靠密密麻麻的问号和任务清单来填充。这种自由，是现在那些“开放世界罐头”给不了你的。

所以你才看到，二十多年后，还有人因为热爱，用爱发电，做出《金庸群侠传前传》这种神级MOD，还有“半瓶神仙醋”这样的大神，能做出《大侠立志传》这种精神续作，卖出百万份。

这就是规则驱动的魅力。

再说《三国志11》，一张大地图，一堆数据，没了。新手半小时上手，高手能玩一辈子。为什么？因为它给你的不是一个固定的解法，而是一个巨大的战略沙盘。兵力充沛是先打兵家必争之地，还是先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发育？这里面全是学问。你用吕布和用何进，玩出来的是两个游戏。这种策略深度带来的重复可玩性，是现在那些“电影化叙事”游戏打通一遍就吃灰的体验无法比拟的。

这真的很重要。我是说，这事儿真的、真的很重要。它说明了一个问题——玩家的快乐，不来自被动的观赏，而来自主动的创造。

《英雄无敌3》更是重量级，那个平衡性烂得一塌糊涂（懂的都懂，禁魔球什么的），但就是挡不住它好玩啊。丰富的兵种，奇葩的英雄，各种战术组合……每一局都是新天地。所以才会有一帮神人，硬是给它续了二十年命，搞出个《追随神迹》这种不输官方的资料片。

这些老游戏，就像街边开了几十年的苍蝇馆子。没装修，没摆盘，老板还贼横。但它的菜就是好吃，就是有锅气。

现在的3A大作呢？越来越像市中心的网红餐厅。装修花了几千万，灯光请了大师设计，盘子比脸还大，菜就中间那么一小口。拍照发朋友圈，人人点赞。但你吃完感觉……就这？

更别提商业模式对玩法的侵蚀了。

很多游戏，尤其是手游，干脆连装都懒得装了。直接把乐趣明码标价。“凌波微步”这种探索的乐趣，变成VIP氪金特权。成就感不来自你的智慧，只来自你的钱包厚度。游戏的核心逻辑，从“怎么让玩家玩得爽”，变成了“怎么让玩家在痛苦和不爽的边缘，掏钱买爽”。

这哪是做游戏啊？这是在开赌场。

所以，为什么老游戏经久不衰？

这根本不是什么情怀，也不是什么怀旧。这是一种用脚投票，是一种无声的抗议。

当游戏越来越像一个设计精美的牢笼，用“视觉奇观”和“任务清单”把你困住时，玩家自然会怀念那个可以让他们自由创造、自由探索的“简陋世界”。

因为游戏的本质，从来不是让你看一部耗资巨大的电影。

而是给你一套牛逼的规则，然后说——

来，玩出你自己的故事。

这，才是游戏最大的初衷，也是那些老家伙们至今还在发光的原因……一种对这个“万物皆可预制包”的操蛋时代，最响亮的嘲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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